我好想現在就消失。——Liana
Liana
我沒有回他訊息。
早上他傳來：「我做太多早餐了，妳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下午又一則：「我買了妳愛喝的茶，要不要我拿去給妳？」
我兩次都打好了回覆，又刪掉。
最後只回了一句：「謝啦，我今天有點累。」
這不是謊話，但也不完全是實話。
因為我不只是累。
我覺得尷尬、困惑，還有一點……害怕。
我覺得自己不一樣了，又不知道確切發生了什麼變化，有點怪怪的。
這種未知讓我害怕，我更害怕的是如果被他發現……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或是其他更糟的結果……
以前不管什麼事我都能跟他說，摔倒受傷、做惡夢、擔心別人的看法、甚至經痛。
什麼都能告訴Elias。
但這次不行。
這次是關於我的身體、關於我對他那不知名的渴望、關於——
我該怎麼開口？
「嗨，Elias，我的身體好像被你弄得太興奮，結果現在覺得自己壞掉了，怎麼辦？」
不，絕對不行。
我已經二十歲了，是個大人。
大人不會因為一個吻就跑去哭著跟戀愛對象說「我下面濕濕的好奇怪」。
所以我選擇裝沒事，保持距離。
然後努力不要讓自己尷尬至死。
Elias
已經三天了。
三天前我們接吻、擁抱，還……
三天前她坐在我腿上，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好像只要我一開口她就願意奉上自己。
但那之後，她開始假裝我不存在。
我不是在幻想。
她真的在躲我。
我看到她已讀不回，聽到她聲音裡的疏離，感覺到她在刻意拉開距離。
我討厭這樣。
因為我什麼都沒做——
哦，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做，但我有停下來。
我明明停了，我沒有真的越過那條線。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而能給我答案的那個人不願意告訴我，我就只能問Alex了。
隔天輪到我們值班的時候，Alex一走進門我就說「她在躲我。」
她連眼都沒眨：「你也早安啊。」
「妳最近有跟她聊嗎？」
「好像沒有。昨天她說要重整書櫃，結果一整天都躲在房間沒出來。很明顯有什麼事。」
我嘆氣：「她不跟我說話。」
Alex挑眉：「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
她盯著我。沉默兩秒。
然後露出狐狸般的壞笑：「喔～你什麼都沒做。問題就在這裡，笨蛋。」
我皺眉：「這什麼鬼意思？」
她靠在牆邊，雙手交叉：「她喜歡你很久了，本能地想靠近你、被你觸碰。可能她的身體現在才反應過來，她被自己嚇壞了。」
我眨眼：「我不太懂妳——」
「她害羞啦，Elias，」Alex嘆氣，「我猜她有了某些正常的『生理反應』，然後以為自己壞掉了。」
「什麼反應？」
Alex露出一個像惡魔一樣的笑：「你很快就會知道。」
Liana
我一直到下午才離開房間。
我以為Alex在上班，打算趁空去廚房拿瓶水。
結果剛到廚房就聽到敲門聲。
我愣住，這個時間會是誰來？
我躡手躡腳地走去門邊偷看。
是他，Elias，當然是他。
我退後一步，緊張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
不行。現在不行。
我還沒準備好直視他的眼睛。
我還沒忘記我的身體是怎麼「背叛」我的，萬一被他發現要怎麼解釋？
我屏住呼吸，希望他會自己離開。
然後——門竟然被打開了。
Alex的聲音從後面傳進來：「喔，我告訴他備用鑰匙放哪了～不客氣！」
我想尖叫。
Elias走進來，關上門，目光落在我身上。
冷靜、專注、危險的眼神。
「Liana，」他低頭看我「我們談談。」
我搖頭，我才不要，然後轉身就逃。
我跑回房間，砰一聲地關上門。
鴕鳥地以為這樣就沒事了。
幾秒後，我聽到腳步聲，不是他的。
Alex的敲門聲很輕，語氣卻過度平靜：「親愛的，怎麼了？為什麼躲他？妳不是平常一看到他就像蜂蜜看見花蜜一樣想黏過去嗎？」
「走開啦。」我把臉埋進枕頭。
「來不及了，我早就進來啦。」她一邊說一邊推開門坐到床邊，我才發現自己沒鎖門，真蠢。
「說吧，到底怎麼了？」
我掩著臉，聲音發抖：「因為……我覺得我有問題。」
她的表情變了：「什麼意思？」
「我、我指的是……上次我們一起睡的那天，隔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下面……」
我痛苦地哀嚎，雙手摀臉：「就、就那裡！我什麼都沒做，可是它自己……濕了！」
寂靜很長地一秒。
然後Alex發出一個怪聲，很明顯在忍耐不要噴笑。
「妳不要笑！」我嗚咽，「我已經覺得自己像個怪人了！」
她伸手輕拍我的背：「妳沒有壞掉。妳只是太喜歡他了，而妳的身體終於跟上妳的心而已。」
「但我不想這樣……」
「沒有人想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有多飢渴啊，」她一本正經地說，「但這就是人生。」
我用枕頭砸她：「這是我人生中最糟的一天！」
「不，」她笑得邪惡，「妳還沒看到更糟的。」
「妳到底又幹嘛——等等，妳去哪？」
她沒回頭，直接走出去。
而我聽得見，Elias就在外面，問她我怎麼了。
完了。
我遮住耳朵假裝一切都沒發生，然後真心考慮要從窗戶逃生。
感覺像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之後，其實可能只有幾分鐘，她又回來，一臉「任務達成」的樣子。
我咬牙：「妳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她關上門，優雅地坐到我旁邊：「我跟他說妳沒有生氣，只是不知所措而已。」
我的心跳瞬間亂掉：「那他說什麼？」
她歪頭想了想，神情變的溫柔：「他說他不知道，他以為自己搞砸了，以為你不想要那樣，他太過火嚇到你了。」
我喉嚨發緊：「我想要……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辦……」
「我告訴他，」她語氣溫和，「妳只是被自己嚇到了。妳的身體在回應那份愛，只是妳還不知道該怎麼理解它。」
我用手摀臉：「天啊……」
Alex用手肘輕輕頂了我一下：「他沒有笑，也沒有覺得你奇怪。他只是閉上眼，好像那讓他心疼。」
我愣住：「為什麼會心疼？」
「因為他討厭他讓妳以為自己壞掉了。」她低聲說。
「他說，如果那是妳的身體在對愛做出回應，那是他這輩子看過最美的事。」
我胸口發燙，視線開始模糊。
「那我該怎麼辦？」我低聲問。
Alex笑：「很簡單啊，敞開心扉讓他進來。」
我正要回話，Alex接著說「敞開身體讓他進來也是可以啦哈哈哈。」
！！！
我覺得自己的臉燙到可以煎蛋了。
但好像……沒有那麼緊張跟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