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麼？——Liana
Elias
他不記得自己有倒水，但他手上有一杯水，他也不記得怎麼走回廚房的，但他現在就在廚房裡傻站著。
他只記得她離開前的那陣沉默，他無話可說，因為想說的都不能說的沉默。
他記得她洗髮精的味道，依舊飄散在空氣裡。
還有她手指碰到他時，那微微顫抖的小心翼翼。
還有她望向他時那心碎的眼神……
他不自覺握緊拳頭。
她不是在玩什麼感情遊戲，她甚至不懂那些遊戲是什麼。
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像他是她世界裡唯一的光。
而他卻讓她走了，他看著她眼裡的光暗下來。
因為他以為這樣才是對的。
因為他以為她需要被保護。
但如果他錯了呢？
如果「保持距離」不是在保護她，而是在傷害她呢？
如果……有一天她再也不來敲門、不等他回頭、不跟他說話了呢？
如果她那句眼神裡無聲的「拜託說點什麼」，其實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她真的要走向別的男人—
他抹了把臉，轉身抓起車鑰匙。
沒有思考，沒有計畫。
他只是奪門而出，遵從本能去找她。
Liana
她走得很快，快得不像平常的她。
她把書本緊緊抱在胸前，好像那樣能把心裡的酸堵住、好像壓緊胸口心臟就不會痛。
過了一個街口後，她的腳步開始變慢。
又走了一個街口，喉頭開始發緊，眼淚終於忍不住像斷線的珍珠一樣落下。
到第三個街口時，她已經走不下去了。
她停在一盞閃爍的街燈下，眼睛眨得太快，呼吸也太淺。
她想把眼淚都眨掉，但是它們不聽話。
沒關係的，她說完想說的話了。
他沒有推開她，但他的沉默已經表達了一切。
那就是她的答案。
沒關係的，失戀而已。
但她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
還在，是他送她的禮物。
沒關係的，他又不是以後都不理她了。
想到這裡她又想哭。
這時她突然聽到車聲，熟悉、大聲、低沉的引擎聲。
那台車轉過街角停在她面前，因為速度太快煞車時發出吱的一聲，車燈一下子照亮了她的身影。
然後她看到Elias下車。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站在那裡喘氣。
看起來就像一個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後終於停下來的人。
她愣愣地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你為什麼來？」她小聲地問，聲音像風一樣輕。
他小心又緩慢地走到她面前，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熱氣。
但他的手緊握成拳，表情像是在努力壓抑什麼想掙脫束縛的東西。
他停在她面前，然後開口：「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心一緊。「什麼意思？」
他看著她，眼底有著她讀不懂的情緒，聲音低沈地說「假裝我不想妳留在我身邊。」
他頓了一下：「假裝沒有妳我也沒關係。」
Liana 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一直想當那個好人，想給妳空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讓你知道你有選擇……但我快瘋了。」
她抬頭看著他，眼睛睜大：「Elias……」
他沒有親她，他只是伸手，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裡，她的書掉在地上。
他的手臂緊緊抱著她，太緊了，像是只要一鬆手，世界就會崩塌。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口，聽得見他急促用力的心跳，像是怕極了會失去什麼。
「給我一點時間，」他喃喃地說。「就讓我這樣抱妳一下，就這樣，一下就好。」
她點頭，沒有說話。
她的手也慢慢繞到他背後，輕輕地、緩緩地抱住他。
在那一分鐘裡，兩個人都沒開口。
他們只是站著，緊緊抱著彼此，彷彿這是他們僅有的全部。
彷彿彼此就是他們所需的一切。
